一进入庄园，他就很正经了。
方灿然问他：“你见过九幽大帝的真面目么？”
来路上，他听说九幽大帝的公开露面通常是穿黑甲、戴面具，不以真面目示人。
“有啊，前后两次，都在这庄园当中。”翁星踩了踩地面，“他一出结界，就成了九幽大帝。”
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大帝真面目，当场就震惊了。
这么年轻！
不过既然是龙神转世，什么扮相都很合理。
古时候的仙人，据说也是驻颜有术、长生不老。
方灿然举目四顾，发现庄园上方也被业障结界包裹，这样外界的禽妖也没法子窥探紫坞会的内情。
而在外人和军队眼中，这一层黑烟结界又给九幽大帝镀上更神秘、更威严的色彩。
紫坞会是作为矿仓和物资中转站使用的，因此到处都是平地和仓房，方灿然甚至瞧见空地上立着一口又一口大水缸，最大的高度可达一丈多。
“这是接帝流浆用的？”水缸的排列，仿佛暗合某种阵法。
“据说上一次帝流浆爆发时用过。”翁星严谨解说，“当时我不在这里，没有亲眼目睹。”
他将方灿然送到庄园最气派的建筑前，有一人施施然迎了上来：“方兄，你终于来了。”
一袭文武袖，黑甲红袍，赤玉束发，磊落英朗。
喧嚣的风刮到他面前，都是肃然一静。
可不就是贺灵川？
翁星把人带到，当即告退。
方灿然注意到，这个粗豪的汉子面对贺灵川时，腰板都挺直了。他面对贺灵川垂首倒退三大步，然后才转身离去。
“你腿长，赶上了午饭。”贺灵川向他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“前头落座。”
方灿然也不跟他客气，跟着他走去屋后。
空地上有几堆没清掉的木材，还有几株好大的野山桂，儿半开不开、如封似闭，但香气可关不住，风一吹就是浓淡相宜。
紫坞会的原主人总算有两分趣致，在野桂边上修了个用料实在但是毫无俏的小亭子，叫作“不识亭”。
亭子一角染黄，沾上点点桂，秋意蔓生。
方灿然看着这几个字，觉得和自己当下的心境很贴切。
认识这么久了，他此时再看贺灵川，忽然又觉得很陌生。
不识二字，说得真好。
“这穷地方，真没啥好吃的。”贺灵川亲手提来一个食篮，抓出两个竹筒子，一菜一汤，“这些都是山里水里刨点食儿，方兄将就一下？”
铎城边上就是矿山，地无二尺平，土壤也不肥沃，种不出什么好庄稼，但长着大片竹林。
贺灵川拿出来的竹筒饭，是把干菌子、圆葱、小鱼干和生米塞进竹筒，一起焖熟。
这一揭盖，全是山货的鲜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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